參加圖博抗暴遊行是必要的
施逸翔
每接觸一次圖博(Tibet)[i] 議題,總會再度回到書櫃前,重溫楊牧先生的長篇敘事詩〈喇嘛轉世〉。詩寫一位圖博活佛在舊金山圓寂,尋佛隊伍便分東西二路,越過一條條國界,擦身而過各種一神宗教的衝突,最後終於發現轉世靈童原來誕生在西班牙的安答路西亞古城。這首詩始終吸引著我,想像一襲紅色袈裟的僧人隊伍穿山越海跨沙漠,只為尋找一個新生命,一個在異國裝載著老靈魂的新生命。怎不為如此包容而執著的宗教儀式傾心。
然而,圖博人有充滿苦難的近代歷史脈絡,作為難民的僧人隊伍已取代神聖的尋佛隊伍。有新聞證實,約70名來自西藏的難民準備逃亡至尼泊爾時,在屬於中國領土的郎喀巴山通道上,遭中國邊防守衛射擊。事件中有7名難民血泊黃沙而身亡,其中包括一名尼姑和一名男童。[ii] 楊牧詩云:「這對他們太離奇了,血腥/和暴力,這個從來不見於/他們的經籍。可是他們不知道」[iii]
但我們又能知道些什麼?我們不知道丹增德勒仁波切的緩死刑要僵到何時?不知道年紀最小的政治犯,即達賴所指定的班禪更登確吉尼瑪,是否尚在人世?我們也不知道所謂的「西藏獨立」究竟意味著現代國家的獨立,還是脫離中國統治而回歸傳統文化的政教合一獨立?當然我們更不知道任何形式的獨立是否將造成更多的難民?至少我們似乎知道,過去一間又一間的有形寺廟已被摧毀殆盡,如今青(侵)藏鐵路又將帶來全新的文化浩劫,有一天喇嘛們可能只愛星巴克咖啡而不再啜飲酥油茶。如果真有轉世靈童,在這樣的圖博降生,好嗎?
無論如何,有更多圖博人連這樣的選擇都沒有,只有被迫離開世界屋脊四處流亡。於是,上街頭參與任何聲援圖博人權的活動是必要的;遁身網際網路,全世界串聯向中國政府入侵西藏發出怒吼之聲,是必要的。「和尚大批出動,在廣場上/輪流演講。然則他們出加利利/拾當年東方三博士的舊路/在霜露的黑夜裏找不到那顆星」[iv]
三月十日是圖博抗暴週年日,歷史事件發生的這天,有比在黑夜中找不到星星,更為闃黑的歷史暗處。據聞有些平時擅於辯經禮佛的喇嘛,竟也掄起屠刀殺人,甚至以戰功彪炳為榮。圖博人就連抗暴都坦率,試以「喇嘛殺人」[v] 對比於共軍的「解放西藏」,再怎樣都讓人同情前者的不得已,唾棄後者的虛矯詐欺。
「這一天他們走了一百多里/心懸遙遠的剛果,他們聽到/毛驢的啼聲在地平線外回響/吉他多情地伴隨著他們伴隨著」[vi] 雖然這次48週年的抗暴遊行我們沒有走這麼遠,但吶喊的口號卻是憤怒地伴隨著「中共滾出西藏」,彷彿聲音就要傳到北京當局,斥喝其卑劣行徑。
這日天晴,一路隊伍氣勢高昂,是為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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